以花蓮銀川有機米闖出名號,全國最大的有機農場場長、五十三年次的賴兆炫,剛獲農民最高桂冠二○○九年十大神農獎,此刻正率領百名產銷班員在自己的農田上推動小革命。他們立牌宣示「我們不種基改作物」,這是國內第一個「無基改農區」(GM-Free Zone),也是台灣「對抗基改」(Anti-GMO)的一大步。
花蓮縣富里鄉一望無際的稻田,是花東縱谷的重要米倉,年營業額超過上億元的銀川永續農場,在其中顯得格外耀眼。
無為而作 對自然最友善的作為
「基改作物容易造成生態問題,對環境危害的風險太高,有機耕作就是尊重生命與友善環境的耕作,」賴兆炫的產銷班以「米樂無為」的哲學種稻,崇尚自然耕作方式,看到稻作健康自然的生長,他們笑開懷,清風一吹,農人笑了,稻浪也跟著自然節奏起舞。
「微笑的稻米」是他們對農作最崇敬的稱呼,臉上滿是驕傲的笑容,他們希望降低農藥和過度人為干預,「無為而作」其實是對自然最友善的作為。
碩士返鄉 務農的老爸難以相信
有「米博士」之稱的賴兆炫,是典型返鄉務農的農村生力軍,頂著中興大學農業經濟研究所畢業的高學歷,碩士論文還曾獲教育部論文佳作獎,一九九六年竟辭去上市公司肥料採購的工作,毅然回花蓮老家種田。看在一輩子辛苦務農的年老父親眼中,簡直難以置信,「老農人總認為務農是沒有出路的,沒有父親會想要自己孩子回鄉種田。」
都市闖蕩的遊子始終懷念家鄉的土地,故鄉就算再遠,還是自己的家,加上想要創業,在閱讀許多有機農業的資料後,賴兆炫找到了回鄉的路,找到了自己和故鄉土地連結的路。
太太支持 創業夢賠光二百萬元
在太太梁美智全力支持下,賴兆炫創業初期過著「拋妻棄子」的奔波生活,農忙時得離開台中住家回到花蓮,一停留有時候就長達四、五十天,留下老婆獨自一人照顧三個小孩,直到創業十年後舉家搬遷回花蓮,一家人才得以「團聚」生活。
返鄉務農之路並不好走,賴兆炫還記得,由於長期分隔兩地,小孩竟然一看到他就怕到嚎啕大哭,完全不認識爸爸,以為只是陌生人。
梁美智和賴兆炫是大學班對,她是單純的彰化小孩,從來沒到過花東。她回想起婚前第一次和賴兆炫回花蓮,賴兆炫當時就驕傲告訴她:「你看,我的家鄉多漂亮」,她卻因為暈車吐了三次。
梁美智知道老公想回鄉創業,自己當時還在農委會糧食局當公務人員,想說至少還有一份薪水支應老公尋夢,沒想到,一開始竟連兩百萬元的積蓄都賠光了,她笑說:「這真的是愛到較慘死!」如今梁美智也辭去公務員鐵飯碗,全心投入有機米事業。
賴兆炫的有機農業夢,就從父親一甲田開始萌芽,盡管父親一邊幫忙一邊罵他,但父子兩人還是協力開闢夢田,他也把稻米品牌以父親名字「銀川」命名。
建立品牌 銀川米打響有機名號
剛開始試種有機稻米時,賴兆炫完全是自己摸索,一甲地就施用了一萬公斤的有機肥。其他農田只要一人兩小時就可以施完化學肥料,他和爸爸、媽媽三人竟花了三天時間才能完成,有機肥還吸引了大批的蒼蠅,讓他頓時變成了「蒼蠅人」。
嘗試不少失敗與挫折後,銀川米終於得到市場的青睞與消費者的信任,不僅是國內第一家田間監控、執行生產履歷的有機農場,還獲選為台灣十大績優產銷團隊。從一甲田種植面積擴張到兩百多甲,農民也不斷加入,目前產銷班員多達一一三人,銀川米的品牌也進入全國各地百貨與連鎖超市超過一千個銷售點,並外銷加拿大、香港、馬來西亞、新加坡等國。他更投資五千萬興建有機米專用的碾米廠,繼續拓展有機米的夢想王國。
守護土地 成立首座無基改農區
更重要的是,賴兆炫從去年底和主婦聯盟、綠色陣線等環保團體合作,帶領產銷班員宣示反基改的立場,希望能建立新的品牌概念。盡管台灣消費者對「基改作物」的利弊觀念仍相當陌生,他已放眼未來的農業環境。這條對抗基改運動的路並不輕鬆,他卻看得比別人都遠。
賴兆炫強調,基改作物在全世界已引發許多爭議,對環境和食品安全充滿不確定性,況且,消費者如果是素食者,農民實在難以擔保不會吃到動物基因改造的作物。「我們也擔心,未來基改作物種子的專利權都掌握在跨國大公司手中,漫無目的的擴張下去,農民的生計命脈都完全被掌控,就連誤用也都會被控告侵權,這樣台灣農業還有未來?」
杜絕汙染 種子肥料品種細挑選
銀川米產銷班貫徹非基改農區的方向,品種拒絕出現基改種子。由於大豆和油菜等進口作物都是基改作物的大宗,他們更細心確認有機肥料中的大豆粕是非基改成分,綠肥使用的油菜籽也確定是紐西蘭種植的台灣品種,以杜絕基改作物汙染農田。
雖然當地農民還搞不清楚基改作物爭議,但賴兆炫、梁美智夫妻不斷宣導後,農民已逐漸清楚,他們只想要自然耕作,不想去違反自然的生命規則。
銀川農場反對基改作物的故事,雖然只是一小群農民的堅持,背後卻出自對土地的堅定情懷。這是一則建立有機米品牌的故事,也是一頁農民守護土地的動人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