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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學者評論】逃避真的可恥又有用?月薪嬌妻與草食男的婚姻平權

更新時間:2016-11-30 15:19:26 / 張貼時間:2016-11-30 15:17:4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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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聞來源聯合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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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學者評論】


 

逃避真的可恥又有用?月薪嬌妻與草食男的婚姻平權

張貼.2016/11/30 下午 03:12:27   祕書室媒體公關組  .

 
 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稿源:2016-11-29/祁立峰/國立中興大學中國文學系副教授

逃避真的可恥又有用?

——月薪嬌妻與草食男的婚姻平權

【讀‧書‧人 專欄/祁立峰】

《約會大作戰》劇照。圖/取自excite《厭女》、《黎明破曉的街道》書影。

最近秋季新番《月薪嬌妻》(逃げるは恥だが役に立つ,原文翻譯即「逃避可恥但有用」)在日台兩地風靡,除了看國民人氣女主角新垣結衣可愛賣萌,各種腦洞腦補全開的小劇場;男主角星野源堅守三十五年職業單身的最後草食男,如何抵禦結衣的強攻之外,另外就是家庭主婦或主夫,放棄職涯而轉司居家勞務,能否作為一種職業而存在。其實無論是草食男、繭居族或離職結婚等題材,都不僅止於日本,而是整個新世代所遭遇的大環境變遷。

我們脫離那個經濟奇蹟、不能輸在起跑點、愛拚才會贏的好時代已經很遠了,一生懸命為公司奉獻的男人,或共同支應家計的職業婦女,在這個少假低薪長工時的時代顯得意義稀薄。過去崇尚的男主外女主內,陽剛陰柔的二元對立,但將這樣的刻板投射反過來,自我閹割所謂的陽剛、奮發或上進,當個草食或無慾男女有何不可?婚後辭職放棄社會職銜投身於家務又有何不可?我想這可能是從《約會大作戰》(デート〜恋とはどんなものかしら)的高等遊民,到《月》中的契約婚、家政婦薪津一連串題材背後的隱喻。

從肉食男到草食男

說真的,在泡沫經濟時期,日本父權文化凝視下的大男人主義與厭女情結從來沒少過,相關文化論述在上野千鶴子《厭女:日本的女性嫌惡》有深刻探討。過去學有專精的OL只得淪為派遣社員,更得負責部門裡泡茶遞水的接待任務,但反面來看——在那個恪守男女分際的年代,男女在戀愛互動時的攻受又極鮮明,而這樣的由肉食男領銜、泡沫化前夕的愛情通貨膨脹,在東野圭吾《黎明破曉前的街道》書中寫得極深刻:

在泡沫經濟時期,世間一片繁榮好景,男人為了追求女人,花錢如流水也不手軟。……戀愛通貨膨脹在平安夜這晚迎向最高潮。為了這一晚,男人紛紛預約餐廳,事先訂妥飯店房間,奔向蒂芬妮(Tiffany)。飯店間間客滿,餐廳吃定客人的弱點,把聖誕晚餐標上貴得可笑的價錢。蒂芬妮大排長龍,沒買到「Opne Heart」銀鍊的男人就得作好被女友甩掉的心理準備。

這論述可能得日本民族性的武士道精神與櫻花美學追溯起,我雖非日本文化專長,但略讀過潘乃德《菊花與劍》,或大貫惠美子《被扭曲的櫻花》等專著,多少能體貼上個世紀所謂七世報國,生如夏花之燦爛,死若秋葉之靜美那樣的決絕。只是暮去朝來,隨著經濟的崩盤,榮景的不再,這一擲千金的劇碼成了不能承受之重之痛,那麼肉食男還能繼續夜奔蒂芬妮掃貨以搏佳人之一燦?這麼說來什麼草食男、佛系男或無慾男,根本就是男人荷包縮了水之後想出來的新詞彙,雖然知之甚詳卻不忍苛之甚重了。

從一元家庭到多元家庭

我倒覺得《月薪嬌妻》熱潮的另一個切入點,可能與早已沸騰多時,近來又掀波瀾的婚姻平權、多元成家有關。我們過去對家庭,對一夫一妻而成的雙親父母來建構之家庭,總有著一套健全的倫理想像。

但說到底何謂正常與健全?就我所讀得小說裡,以王文興《家變》為代表,談家庭的異常實在太多了。大家族或小家庭內裡每個人都瘋癲內耗,愛慾糾結,像張愛玲的《金鎖記》被運命逼迫大變身的七巧,成了比上一代更變態的家長,摧折自己兒女的愛情;像蘇童《妻妾成群》裡被發瘋被跳井的三姨太,和從此怕女人的大少爺;像東野圭吾《紅色手指》那樣一家孝子孝媳照顧痴呆症母親的樣板家庭,一朝爆發兇案而崩毀。

家庭本身比我們想像的更不正常,更荒謬。那麼多伏流暗湧,那麼多情慾磨折。如果時至今日家庭體制本身不再可信,婚姻本身成了如此兒戲,那麼何不將一切以勞雇化、契約化?日劇本即有「職人」的題材與趨向,而《月薪嬌妻》也不過是將愛情劇以職人來包裝,在我們想到可以將大學助理當成學習型聘任的同時,《月》更腦洞大開將婚姻當成了契約,將男女互動以勞基法設定成了雇傭型態。

但意外的是,這怎麼看都荒謬、罔顧倫理與愛情,以及所謂健全家庭、父母教養之設定,以及這幾近詐婚的非典型成家,卻陰錯陽差實踐了夫妻相敬如賓、舉案齊眉的古典禮制之美好。

這麼來看,太過度相信所謂的制度或傳統,忘卻了各種體制禮教本身的因時制宜與變動不居,這可能是一心要守護家庭價值的盲點。唯有體知到一切的制度遞變都經歷長時間的文明積累,都是大自然,我們才能繼續往前。至於前方等著我們的是紊亂或末世,那同樣是每一代人都有過的感應、讖象與幻見。就像湖南蟲那本《昨天是世界末日》的反諷與解構。若來日當真大難,何妨可恥地轉身逃走不就行了。

 

 



 

 

 
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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