稿源:2017-04-30/中國時報/蔡東杰/中興大學國際政治研究所教授
美國總統川普。(新華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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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90年元旦,剛剛在前一年「天鵝絨革命」後當選捷克總統的哈維爾,曾慷慨激昂地宣稱:「人民,你們的政府還給你們了!」27年後,川普也在其就職典禮中,拾人牙慧地高喊:「今天,我們不只是將權力由一任政府交給另一個政府,或從一個政黨交給另一政黨,而是將權力從華府交還人民!」
顯然,拉攏人民是他用來彌補選舉正當性不足的重要手段。
為了更貼近群眾,川普接著「沉重」地陳述:「在內陸城市,母親和孩子陷入貧困;鏽蝕的工廠像墓碑般散布全國各地;教育系統發出銅臭,剝奪了我們年輕、出色的學生一切知識;犯罪、幫派與毒品竊取了太多生命,也奪走了我們國家太多尚未開發的潛能。工廠一家接一家倒閉…我國中產階級的財富從他們的家園被掠奪,再被分配給世界各地。」由於他極罕見地以「屠殺」(carnage)這個血腥的用詞來形容美國現狀,致使部分媒體也把這篇講話稱為美國史上「色調最黑暗的」總統就職演說。
無論如何,這些確實是「實話」,也是川普所面臨最主要的挑戰。根據他的邏輯,解決問題的方法非常簡單,也就是「一個口號(美國優先)、兩個原則(買美國貨,雇美國人)」。說倒簡單,但做來談何容易!
正所謂「當家方知柴米貴」,儘管白宮試圖以「簽署最多行政命令、停止最多政府管制、制定最多法案」來自我宣揚政績,事實上川普「百日行動計畫」幾乎繳出白卷,而且還有一堆髮夾彎,包括美墨邊牆政策一拖再拖、廢除歐記健保案未戰先退、擴大基礎建設支出無法列入臨時預算、直到就職第97天才宣布空泛的減稅計畫,當然,也沒有任何國家被列入「匯率操縱者」名單。
固然有人認為,川普當前窘境來自其好大喜功的浮誇性格,因此最終只能作繭自縛,實則當他高喊要讓美國「再次」偉大時,現況便已昭然若揭:「正因美國不再偉大,才需再次偉大」!
曾幾何時,隨著世界政經結構內涵持續變遷,美國一方面不再篤定是「正義的一方」,占其GDP將近8成、總額高達20兆美元的國債,在將美國推上全球最大債務國寶座之餘,更大大削弱其自我調整的能量與發展前景,銀彈不足又談何規畫?
不過,畢竟霸權餘威尚存,且軍事展示也還是美國最大強項,於是原先並未被關注的北韓(取代川普就職演說中被鎖定的伊斯蘭極端主義),便成為川普政府用以轉圜的「一石二鳥」之計。就短期而言,藉由對外強硬軍事作為來轉移國內注意力,早已是美國歷任「總統們」的慣用伎倆;中期看來,則利用北韓議題的地緣鄰接性與道德風險,設法與中國完成新一輪博弈,不啻是川普能否落實其經濟振興計畫的關鍵所在。或許,這也是他迫不急待地在4月初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舉行峰會,且即便7月G20峰會與11月APEC峰會理應再見,仍不排除年底前來趟北京之行的緣故。
由此,除再度證明美、中互動乃當前「重中之重」的一對雙邊關係外,位於兩強夾縫之間、無可迴避的台灣,又該何以謹慎自處?